张齐、许勤、宋文焕在北京合影。
8年前，我的好友张齐因病去世，从此我失去了一位知音。??
年我从北京大学数力系毕业，被分配到中科院心理所工作。由于我会拉手风琴，所以很快就加入了中科院的乐队，认识了乐队队长兼小号手张齐。??
张齐比我大几岁，来自广西北海，是清华大学0届的毕业生，与他同一届毕业的还有他的同学陈天明。陈天明是清华管弦乐队的指挥，在学校里和张齐一同师从周乃森教授学习小号，他俩曾经在学校里演奏过小号二重奏《鸽子》。他俩都被分配在中科院，陈天明在电工所，张齐在自动化所。
中科院的乐队，虽然偶尔也有演出，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伴奏舞会。例如那时政协礼堂以及科学会堂的舞会上都有我们的身影。由于我和张齐都是广西人，我们之间可以用粤语对话，这使得他非常乐意和我交往，我又常常邀请他到北大燕南园我父亲王力家去做客，这使得我和他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我工作的心理所位于西直门内的端王府大院内，当时我的宿舍就在这个大院里，而张齐由于工作调动到了北京市二轻局，住在百万庄小区，离端王府不算远。因此，我和张齐就有了一起练习的机会，我俩常常在周末一起合练曲子，一练就是大半天。例如，为了练好《拿波里舞曲》，我俩不知道重复演奏了多少遍，乐在其中的那种感觉，不喜欢音乐的人或许是体会不到的。《山楂树》和《威尼斯狂欢节》也是我俩经常演奏的曲子。用手风琴为小号伴奏，也是一种新颖的形式。
经朋友介绍，我们认识了一位音乐老师许勤，于是我和张齐常与朋友们一起到许勤老师家去唱歌，当然我去是给他们伴奏。当时，总政歌剧团就在平安里，离端王府很近，所以在唱歌的人群中我和张齐又认识了总政歌剧团的男高音张汝正。许勤唱的《克拉玛依之歌》，宋文焕唱的新疆民歌，张汝正唱的幽默歌曲《小黑板》，都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通过张汝正，我们认识了总政歌剧团的杨洪基。那时，队里也分成了两派，张汝正和杨洪基都属于少数派，被剥夺了演出的资格，杨洪基只能负责拉大幕。于是，歌剧团里这些少数派的演员们就自己去找演出的机会，我就成了他们演出时的伴奏者。?
通过杨洪基，我和张齐又认识了他的声乐老师李梦熊教授。有一天，杨洪基带李梦熊到北大燕南园找到我父亲，一起研讨声乐中的发声问题。张齐也喜欢唱歌，所以他觉得从李梦熊教授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后来，张齐娶了一位广西籍的妻子，不久他就调回了北海市。同时，陈天明则去了香港。??
张齐指挥他的海风乐队。
张齐回到北海之后，21世纪初，他在当地组建了一个名为“海风乐团”的乐队，他是团长并担任指挥。海风乐团在张齐的领导下，排练了很多非常好的曲目，当然，其中很多都是张齐过去在清华乐队或者中科院乐队时练习过的曲子。
有趣的是，张齐在音乐上很用心，但是作为清华大学的理科毕业生，他居然不会上网。当时他们乐团里有位合唱团的队员叫曲淑媛，会用QQ，而且还会给这个乐团摄影、摄像，于是张齐就委托她和我用QQ联系。曲淑媛比我大6岁，所以我就称她为曲大姐。年，我组团去日本旅游，我就通过曲大姐邀请张齐一同出行，没想到张齐对旅游也没兴趣，倒是曲大姐有兴致，于是她就参加了我组团的日本之旅。从那时起，曲大姐成为我组团旅游的忠实跟随者，跟我出国旅游十几次了。??
年冬天，我和老伴回到广西老家博白县，由于北海市距离博白县很近，所以我们就顺便到北海去看望张齐。我们从博白出发的时候，我给张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下午我将到达。张齐对我说：“今天晚上我们乐团要为你举行场音乐会。”老伴听说之后，嘲笑我说：“单独为我们举行音乐会，你有没有搞错啊？”??
张齐与作者老伴二重唱《深深的海洋》。
没想到，我们到达北海市之后，张齐在海边的一家餐厅设宴招待我们，一同吃饭的就只有乐团的人，晚饭后乐团就在餐厅里的小舞台上特地为我和老伴演出了一整场音乐会。演出的曲子有清华大学周乃森教授创作的《小圆舞曲》，以及张齐过去和我经常练习的《秋天的梦》等等。此外，我老伴还和张齐一起唱了二重唱《深深的海洋》。
次日，在另一家餐厅吃饭的时候，席间张齐唱了我年轻时代作曲的一首歌，如果不是他唱起，我自己早就忘记了这首曲子，所以令我非常感动——原来世上还有人记得我作的曲子，可见音乐是可以永远记忆在脑中的。
《杨洪基美声50年》节目截图。
9年，央视有一期《艺术人生》节目，名为《杨洪基美声50年》，我、张齐和张汝正作为嘉宾，被邀请出席了这次访谈节目。为此，张齐特地从北海来到了北京，于是我有了再次与他相聚的机会。录制节目那天，张汝正、张齐和我三人去到了央视的录制现场，不过没有事先通知杨洪基，据说杨洪基是不知道我们来的，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我们被叫进演播室的时候，录制已经开始，谷建芬正在台上和杨洪基在接受朱军的提问，于是我们就在舞台边上休息等候。他们的这段谈话很长，后来终于谈完了，在朱军的引导下，开始谈到杨洪基青年时代的事情，并谈到了杨洪基当年拉大幕的故事。现场谁都没有解释为何杨洪基那时会受到冷遇，但是他说了当时经常和一些朋友自己开音乐会，正说着，屏幕上就出现了我的镜头，摘了一段我的回忆，至于杨洪基看到我的录像时说了什么，我倒没有听见。接下来分别又播放了张汝正、张齐各自的谈话，这三段录像放完之后，朱军对杨洪基说，你想见见他们吗？杨洪基答：“当然！”此时，我背着琴，张齐拿着小号，我们三人就上台了。杨洪基立刻迎了上来……
《艺术人生》节目录制后与朱军合影（左起：张齐、杨洪基、朱军、作者、作者老伴）。
年，我策划了一个去越南旅游的计划，科学院合唱团的一群朋友们从北京乘火车出发，经南宁先到广西博白我父亲王力的故居去参观，然后再到北海市拜访张齐的海风乐团，最后再越境去越南下龙湾等处游览。??
得知我们一行人要造访海风乐团，张齐特意把陈天明也从香港请了过来。我和陈天明上次见面，还是在9年前。当时，我刚从位于湖北潜江的中科院五七干校回到北京，被分配到冶金仪表厂当工人。那时我把陈天明请到仪表厂指挥厂里的合唱团进行排练。他真是非常出色的指挥者，他很快就让合唱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那里，以至于他不必用手，仅靠脑袋轻轻晃动，就能让合唱团服从他的指挥而唱得非常整齐，这种能力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由于科学院合唱团的到来，张齐举行了一次联欢会，海风乐团演奏了他们的拿手节目，科学院合唱团也表演了几个小节目。这次聚会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是大家都非常开心。次日我们北京来的朋友在北海市游览了一天，然后就去了越南。
联欢会上，老朋友再次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是我和张齐最后一次见面。年，他前往加拿大去看他的儿子，没想到就在当地突发疾病，客死他乡，再也没有回来……
清明期间，我拉手风琴，又演奏了一遍《小圆舞曲》，算是对他的悼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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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沁转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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